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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月中旬，國家稅務總局四川省稅務局稽查局接到國家稅務總局稽查局下發的“虛開案源”信息后，迅速開展分析研判并成立省、市(樂山)稅警聯合專案組。
2019年1月29日，國家稅務總局樂山市稅務局和當地公安部門同步立案，代號“1.29”專案。歷時165天，專案組尋線追蹤，輾轉成都、安慶、武漢、?？谒牡?，先后發起三次收網行動，成功破獲全國首例高仿稅控開票軟件虛開團伙案，共查獲兩款高仿稅控開票軟件，以及利用這兩款高仿稅控開票軟件開具的假發票數據30多萬條，假發票金額300多億元，抓獲犯罪嫌疑人11名。此案被公安部列為2019年全國十大稅案之一。
物聯網卡藏蹤跡境外儲存現“冰山”
根據“虛開案源”線索，該虛開團伙涉嫌虛開金額2.1億元，涉嫌虛開企業46戶。專案組第一時間將線索提到的開票地址等信息錄入四川省稅務系統自主開發的“發票天眼系統”進行追蹤。然而，這次“天眼”卻“失明”了，無法追蹤到虛開分子的準確定位。原來，虛開分子使用的是物聯網卡(編者注：只面向企業發售的不記名網卡，多用于智能設備的互聯)上網，專案組要在鬧市區找到虛開分子藏身窩點，無異于大海撈針。
專案組不得不另尋突破口。通過相關更為先進的信息化戰法，專案組很快定位開票窩點小區位置，并聯合公安部門對窩點小區展開全天候布控。通過對數百條電話信息比對，專案組成功鎖定犯罪嫌疑人的真實電話和微信號碼，并在微信聊天記錄中截獲一段視頻，最終鎖定了開票窩點的準確位置。
2019年3月26日，第一次收網。
專案組當場抓獲犯罪嫌疑人李某峰、張某回等4人，審問后，稅警雙方立刻行動，搗毀同小區另外3個虛開窩點，并查獲一大批虛開發票的物證。
在虛開窩點現場，李某峰為檢查人員現場復盤了虛開過程。李某峰打開一個名為“HC”的增值稅開票軟件，但并沒有插入稅控盤或者金稅盤，而是插入了一個紅色的計算機加密鎖，接通網絡就可以在線開具假發票。辦案人員立即對作案電腦進行數據鏡像復制，發現“HC”軟件具有多個票種開具、外掛電子印章、遠程安裝運維等特點。
專案組繼續深挖，掃描現場開具假發票上的二維碼，居然自動跳轉到“全國增值稅發票查驗平臺”界面。“明明是假票，為啥就能掃描成真票呢?”辦案人員馬上將該網址發給公安機關網偵人員，發現查驗平臺的服務器地址位于境外。這就意味著，虛開分子無法攻破防偽稅控開票系統，就“繞道”在防偽稅控系統之外搭建了一套高仿稅控開票系統。至此，一款在線開具、境外服務器存儲、網上山寨平臺查驗的特大高仿稅控軟件虛開發票案終于露出了“冰山一角”。
科技手段固鐵證斬草除根擒“原兇”
經審訊，李某峰小學肄業，并沒有能力開發高仿稅控開票軟件。通過數據恢復，辦案人員發現了一段李某峰的QQ聊天記錄，一個名為“天幕下的餓狼”的人曾遠程指導李某峰安裝了“HC”軟件。那么，這個“天幕下的惡狼”是否就是軟件開發者呢?
專案組對涉案服務器持續進行監控。為防止數據滅失，經批準，專案組通過科技手段成功提取了境外服務器上的假發票數據30多萬條，金額達300多億元，受票單位和個人遍及全國。
2019年5月中旬，專案組監控到有人通過遠程指令對境外的服務器進行了維護，發出維護指令的計算機地址位于安徽省安慶市。經查，軟件維護人員方某平正是“天幕下的餓狼”。通過進一步分析其經營模式、運維團伙的架構，專案組最終鎖定方某平團伙6名成員。
2019年6月2日，第二次收網。
專案組前往安徽省安慶市，摧毀以主犯方某平為首制作、販賣、運維“HC”的6人開票軟件犯罪團伙。在收網現場，方某平在辦案人員破門瞬間刪除了境外服務器上的數據，企圖毀滅罪證。但專案組早已證據在握。
據方某平供述，他也沒有獨立開發軟件能力，“HC”軟件是網上購買“CX”軟件源代碼進行改造而成的，這個人的QQ名叫“誠信合作”。專案組尋線追蹤，很快鎖定了高仿稅控開票軟件源代碼編寫者——位于湖北省武漢市的劉某杰。
2019年7月13日，第三次收網。
專案組成功抓獲劉某杰，并在其隨身攜帶電腦內查獲高仿稅控開票軟件的源代碼。從劉某杰設在境外的服務器上成功提取“CX”軟件虛開假發票數據1萬多條，金額達6億多元。
至此，這起高仿稅控開票軟件的全產業鏈條犯罪團伙被徹底摧毀。
案例啟示
人民法院已依法追究劉某杰、方某平等人的刑事責任，但制售高仿稅控開票軟件的情況依然嚴峻，危害十分嚴重。本案中，不僅呈現出虛開智能化、信息網絡化、手段多樣化，還凸顯了發票管理中的一些問題。結合本案，筆者提出以下建議：
一是盡快完善發票監管的相關制度。建議盡快修改發票管理辦法，增加電子發票相關內容，借助“一戶式”數據歸集改革，加強第三方數據共享，強化稅收風險管理的情報信息支撐。
二是大力提升發票監管的信息化水平。探索利用區塊鏈技術集成發票查驗功能，防范假軟件、假查驗，借助發票電子化改革，將電子普通發票也納入稽核比對系統，經勾選的電子普通發票才能稅前列支和入賬報銷。
三是對違法行為保持嚴打態勢。既要嚴厲打擊制售假軟件及利用假軟件開具發票的行為，又要嚴懲惡意接受假發票行為，遏制買方市場。對涉案企業堅持上下游一起檢查、一并處理，既要追繳稅款，又要行政處罰，涉嫌犯罪的依法移送相關部門，以此構建全鏈條的打擊發票虛開虛受的工作機制。 |
